2019年03月26日 14:38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王俊美

　　福利国家的建设给欧美国家带来了多方面的积极成果，稳定了社会秩序，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福利制度开始给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带来压力，民众也感觉自身从福利制度中的获益在减少。近几年，作为当前福利制度的一种替代方案，基本收入理念备受关注，相关试验和可行性调研在美国、瑞典、加拿大、芬兰等国家相继展开。针对欧美福利国家存在的问题及基本收入理念的可行性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有关学者。

　面临重重困境

　　英国边山大学社会政策研究员丹尼尔·塞奇（Daniel Sage）表示，过高的社会福利开支最终通过各种税收转化为生产成本。雇主在压力下将减少雇佣人数，随之而来的是失业保障费用增加，失业保障与就业之间形成恶性循环。此前英国进行的一项福利制度调查显示，1987—2011年，英国民众对福利制度支持度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且这一趋势在年轻人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希腊债务危机的爆发，让人们注意到维持庞大福利体系的风险。大批来自中东的难民涌入欧洲，增加了欧洲的福利保障压力。欧洲各国人口老龄化现象严重，抚养非劳动力人口的负担加重。基于多种因素，高福利成为欧洲各国政府沉重的包袱。虽然政策制定者在面临重重困境时努力寻求变革，但总是举步维艰。

　　以英国政府为例，作为福利制度改革的旗舰项目，英国政府从2010年宣布实施通用福利制度，旨在简化福利程序，把收入补贴、求职者补贴、就业与支持补贴、住房福利、儿童税收抵免和工作税收抵免六项福利合并为一种福利方式。然而，近期英国政府却宣布，要推迟将400万人纳入通用福利系统的计划。英国格拉斯哥大学公共政策专业高级讲师莎伦·赖特（Sharon Wright）表示，通用福利制度最为人诟病的一点是等待时间太长。此外，该制度还存在设计与实施上的结构性问题。

　　基本收入理念受关注

　　基本收入通常是指能够满足人们基本需求的常规性收入，能够确保人们生活在贫困线或其他最低生活标准以上。基本收入理念根据侧重的方向不同又被分为普遍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和无条件基本收入（Unconditional Basic Income）。前者针对所有人，后者则突出收入的获得是无条件的。从西方国家来看，无论是左派政党还是右派政党，都有可能支持基本收入政策。英国伦敦城市大学欧洲社会调查项目主任罗里·菲茨杰拉德（Rory Fitzgerald）表示，此前一项调查显示，支持普遍基本收入的右派人士比人们想象的要多。

　　针对基本收入政策为何会受到多方关注，英国巴斯大学政策研究所副研究员卢克·马丁内利（Luke Martinelli）表示，考虑到目前自动化发展使人类工作机会不断减少，“零工经济”迅速发展，而福利制度因愈加繁复的程序造成行政成本过高，直接提供基本收入的做法可以减少政府的操作过程，同时刺激就业和创业。例如，在芬兰，现行福利制度复杂，有的失业者找到工作后便失去了福利，反而造成收入减少。而基本收入政策的目的就是通过消除这种疑虑来鼓励就业。

　　澳大利亚麦考瑞大学社会学系高级讲师本·施皮斯-布彻（Ben Spies-Butcher）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普遍基本收入则是无条件地向全民提供这种收入，也就是说，无论人们是否在工作、寻找工作或是从事任何其他活动，将统一获得一笔基本收入。施皮斯-布彻表示，从表面上看，普遍基本收入是一种乌托邦式想法，但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首先，这是帮助人们脱离贫困最直接的方式之一，并且比其他形式的福利效率更高。其次，人们在获得基本收入的情况下，仍然有动力争取获得更多的收入。

政策效果待验证

　　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学社会服务学院副教授詹姆斯·姆维尔（James Mulvale）表示，通过建立和加强现有的收入保障计划，基本收入理念是具有可行性的。要想实施无条件的普遍基本收入，还需要在支付能力的基础上，实施累进所得税制度，以及对高额财富和大额遗产进行征税。

　　目前，全球范围内对能否实行基本收入理念仍存分歧。支持者提出，从经济利益到心理健康等多方面的好处来看，基本收入是解决贫困的方法之一。而反对者则认为，该理念在经济上不具有可行性，还会打消人们工作的积极性。马丁内利表示，从目前来看，尚未出现关于基本收入政策具体效果的实证证据。虽然近年来不乏支持的声音，但基本收入理念从未在国家层面得到实施。2016年，瑞士在对无条件基本收入进行全民公投时，民众高票否决了这一提议。

    记者 王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