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05日 16:52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毛力群 朱赟昕
近几年,国内语言景观研究成果颇丰,但相关实证研究多是以某商业街、少数民族聚居区或多语地区等公共空间语言标牌具体的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为对象。从宽泛的定义看,“语言景观”是指“语言、视觉活动、空间实践与文化维度之间的相互作用,特别是以文本为媒介并利用符号资源所进行的空间话语建构”。在此基础上,本文拓展现有研究视野,将政府网站这一虚拟公共空间纳入研究范畴,并以极具商贸性、国际性和多样性特征的义乌市政府网站语言景观为个案进行研究,同时比照广州和上海市政府网站,分析国际性商贸城市政府网站语言景观的特点,并为政府网站的建设提供意见和建议。
政府网站这一虚拟空间的语言景观,有别于现实社区中的语言景观。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特征:首先是目的明确性。政府网站是一个省市区政府的官方形象网上代言人,集信息宣传、咨询服务、互动交流、网上办事为一体,是展示城市整体形象的重要窗口。其次是对象确定性。现实中的语言景观是面向所有可见人群,而政府网站主要面向本市公众或有特殊需求的外地、外国访问人员。最后是定位服务性。政府网站以用户为中心,既要充分满足用户(访问者)的信息需求,又要重点强调用户(访问者)的交互参与。
政府网站语言景观有信息功能
语言景观的信息功能可以帮助人们了解某个语言群体的地理边界、构成以及该社区内语言使用的特点。语言标牌是现实环境中用以陈列展示语言文字的物质载体,通过语言标牌的文本信息,我们可以对相关信息进行解读。
在一个固定大小的网站语言景观中,根据语言标牌的凸显性,语言标牌具有上位—下位关系,形成网络系统。以2018年11月1日的网站首页语言景观为例,上位语言标牌有“首页”“资讯要闻”“政民互动”“政务公开”“政务服务”。从这五个上位语言标牌看,网站的主要任务是传播政务信息,其中“互动”“公开”“服务” 等词语的选择突出了义乌市政府网站注重其服务性、互动性功能。
下位语言标牌数量为19个,统领次级标牌125个。为考察义乌政府网站的商贸性特征呈现情况,我们对广州、上海、义乌政府网站的商贸性标牌做了统计。商贸性标牌是指涉及经济类、与商业贸易相关的语言标牌,包括政府名目下的采购招标、金融考核、企业服务等。在对网站为期31天的跟踪调查后,经过统计,义乌市政府网站商贸性语言标牌占比9.8%,而广州市政府网站占5.4%,上海市政府网站占3.5%,从比例上看,义乌市的语言景观更多地体现其商贸性特征。
义乌市政府网站的语言标牌的文本特征表现为:上位分类型语言标牌多以四音节、五音节的名词性结构构成,如“商城大讲堂”“工业园区”;次级通知公告类语言标牌多以名词性介宾短语为主,如“关于兑现A类企业等市场化取得工业房地产相关补助政策的通知”;下位要闻时政类语言标牌多使用主谓结构的小句,如“市领导走访慰问残疾人运动会”。
政府网站语言景观有象征功能
语言景观的象征功能是指语言景观能够映射语言权势与社会身份和地位,同时还能反映一定的文化景观。语言权势可从语言景观的语码取向上得到体现。在城市社区内,研究语言权势主要是分析各语言在语言标牌上排列的先后顺序、置放位置。而在网页中,我们则根据相应的多语界面进行分析。
义乌市政府网站提供简体和繁体两种中文文字服务。简体中文作为中国大陆官方通用文字,必然拥有最高语言地位。古籍中使用繁体字,繁体字也包含大量历史文化信息,且仍具有一定流通性,其重要性也不可忽视。
从提供多语的数量和类型看,该市政府网站提供中文和英语两种语言服务,二者之间的优先级关系为:汉语>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言之一的英语,能为不同国籍和母语背景的外籍人士提供语言服务。义乌市政府网站还增加了阿拉伯语和韩语的语言翻译服务。这在一定程度上受义乌商业流动人口实际状况影响。徐红罡等人提出,“一般而言,强势语族控制着整个语言景观,其语言在语言景观中会占主导地位,这样的语言景观反过来向社会传递这样的信息——其语言是有价值、有地位的,从而令使用和保护受到鼓励,影响人们的语言感知和态度,最终强化强势语言族群的身份、文化地位的认同”。义乌常驻外商中,中东外籍人士约占18.6%、亚洲地区外籍人士约占71%,非洲地区外籍人士约占9.36%。少数民族人口达到6万多人,除了汉族外,还聚集了47个少数民族。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语码取向可反映多语或双语在语言社区内的社会地位。从义乌市政府网站提供的多语类型看,除了中文和英语之外,阿拉伯语和韩语在义乌占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而少数民族文化则影响较小。
从语言选择看,中文作为官方语言必然在网站中表现为绝对的语言权势,而英语在全球化浪潮下以其毋庸置疑的强势外语的通用交际作用,在网站语言景观中占据较高语言地位,针对义乌语言现状而选择的阿拉伯语和韩语则在语言景观中体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因此,在义乌市政府网站中,语言的权势表现依次为:中文>英语>阿拉伯语>韩语。
减少政府网站语言景观中的不规范现象
考察网站站过程中,我们发现义乌市政府网站语言景观中还存在一些不规范、不合理现象,主要有:语言标牌设置不够科学,存在缺省、重复等方面问题,如在义乌市政府网站首页的“个人办事”和“公共服务”下的服务有重合之处,导致语言标牌设置数量繁多,不利于公众在最短的时间内,根据语言标牌的内容找到所需信息;多语服务不够规范,语言文字切换链接不统一,格式不正确(主要是英语版出现单词换行移位拆写时的格式错误)、翻译不准确(主要是阿拉伯语版部分单词书写错误,如“义乌”“飞机”等词);网页布局不够合理,从数量看,义乌市政府网站首页语言标牌共计149个,显得冗杂而繁琐,不利于访问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所需信息,不利于缓和画面的紧张及复杂度,不利于突出信息主体;从结构看,在相同尺寸网页中,义乌市政府网站布局更为紧密且主题不够突出,这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实用性原则和留白艺术。
我们认为,出现上述不足的原因主要有:网站后台语言编辑人员的外语专业水平不高;缺少阿拉伯语背景的工作人员参与;缺乏网页语言审校环节。减少或杜绝政府网站语言景观中的不规范现象,应在以下几个方面下功夫。
首先,语言标牌应精简有效。为提高网站实用性,也需考虑公众的浏览习惯,可将点击率高、公众最关注的语言标牌选项置于左上方位置,从而最大效度地为访问者提供便利。在语言标牌层级设置上尽量选取外延更大的语言标牌内容,以便囊括更多的下级语言标牌,使网站首页的“留白”恰到好处。
其次,多语服务应准确一致。网站语言服务上的一些低级错误,反映了政府网站在多语建设和多语维护中的“失位”现象。因此,政府工作人员在“网站本地化”过程中应加强审阅测试和用户体验两个环节,从而提高访问者的阅读满意度。
最后,网站文化景观应起到呈现地方文化特征的作用。政府网站语言景观建设离不开城市文化的支撑,应体现出鲜明的城市特色,设置相应的文化语言标牌或增添其他形式的文化因素,以彰显城市的精神文化风貌。
(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