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天舒 中国社会科学报 2016年12月14日06版
当今社会,以数字化、智能化为代表的信息技术突飞猛进,这使人们的生活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而信息化的持续发展,也直接推动了现代化的进程,给我国的社会治理带来了深远的影响。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互联网+”的普及应用,存在于网络空间的社会情绪表达日益受到学界和社会的关注,情绪管理逐渐成为社会治理过程中的新维度。然而,社会情绪管理进入公众视野不是一蹴而就的,其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第一阶段是情绪与理性的对立。西方社会自启蒙运动以来似乎就达成了一种共识——将情绪与理性对立,而且这种共识也被人们普遍接受和认可。第二阶段是情绪回归管理学分析,迪尔凯姆和马克斯·韦伯等人也较多涉及情绪研究。随着人们对情绪研究的深入,学者们逐渐重视管理过程中人们心理和精神领域的状态,并根据情绪变化动态调整管理方式。第三阶段是网络空间中的情绪管理。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网络作为继报刊、广播、电视之后新兴的“第四媒体”,开始冲击传统的社会治理模式。
网络空间:社会情绪发生新场域
“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为社会治理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及挑战。网络时代是一个人人都能参与的社会,至少人人都有机会参与社会治理。当然,“互联网+”技术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把双刃剑,在不同的制度背景下会产生不同的作用。网络空间使各种言论能够空前地发布和传播,大家机会均等,只要具备必要的设备和入网手段就能够平等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绪。网络空间催生了一个更加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 它对传统组织的消解、对单一模式治理工作的抵触,以及对治理活动动态适应性和系统性思想的期望,都引起人们对治理思维、治理价值、治理模式的重新思考与探究。
那些复杂的公共问题以及社会矛盾涉及的领域和范围异常广泛,在社会治理过程中单纯的宏观控制很难有效化解,只有通过系统的多元参与、多方联动和动态适应的情绪管理介入,才能更好地调控网络空间潜在的舆论风险。具体而言,网络空间需要社会情绪管理的介入源于以下三个原因。首先,公域与私域的融合需要社会情绪管理。“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带来了网络空间结构与秩序的复杂化与多样化,造成网络空间中公域与私域的无序化。其次,公共风险潜伏需要社会情绪管理。“风险的本质并不在于它正在发生,而在于它可能会发生。”网络空间是一个虚拟但又接近现实的空间,公共事件经过网络空间的“催化”,可能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使社会问题和矛盾愈加复杂。最后,社会矛盾激化需要社会情绪管理。在互联网技术普及应用之前,社会矛盾或者社会问题由于公域的范围制约导致其影响范围和剧烈程度局限于某一区域。随着网络空间的迅速膨胀,社会情绪可以借助互联网而得以快速扩散,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得到释放。社会矛盾在网络空间的“催化”、“发酵”或“测量”会使社会情绪的走向产生诸多变化,更需要对社会情绪进行管理。
多学科交融方向: 网络矩阵维度中的情绪管理
“网络矩阵”是一种计算机科学领域的专业术语,“矩阵管理”这一名词也在公共管理领域出现。所以,网络矩阵维度中的情绪管理是一个新的学科交融的研究方向。互联网空间不断膨胀,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各网络设施的功能依循统一的体系运作,形成一个加强社会治理的横向系统,这个系统里有各种网站、微博、微信等新媒体,又囊括了国家、社会和个人等主体。此横向系统又与政府把丰富信息传送到个体或公共政策落实到个体的垂直交流系统相交叉,就组成了一个网格化的矩阵,这种将网络结合社会实践的体系式、多层次的社会治理模式就可称为“网络矩阵式管理”。横纵交织的网络矩阵构建,形成了强大的社会情绪管理网络,将社会情绪监控与管理工作渗透到每个个体,通过信息渠道的纵横设计来强化社会情绪管理,能够对负面社会情绪进行及时的疏导,对正面情绪进行宣传。
此外,社会治理中的政府主体要做到网络矩阵维度下的情绪管理,既要考虑给予个人和社会足够的表达空间以合理宣泄自己的情绪,同时也要发挥国家的主导作用,对网络空间的情绪表达进行监管和引导,使两者在网络矩阵管理维度下保持均衡。为此,介入社会情绪管理的网络矩阵在结构上应该包括三个层面。一是多元的调和,即网络矩阵中的社会情绪管理主体应该包括政府、社会、市场和个人等主体,并从中对各主体间的关系进行协调,使其相互适应,形成一个多方联动、多元调和的整体。二是规则的订立,通过在网络矩阵中制定情绪管理规则,规范网络空间秩序,为各主体之间的交流沟通、为社会情绪的宣泄和疏导提供条件,促使各主体承担各自的责任,实现合作,共同参与管理。三是必要的监管,在发挥网络矩阵中各主体自主性作用上,通过横向和纵向的制度建设,加强对网络平台中不同主体的监督与调控,及时疏导负面社会情绪,安抚民众,降低社会风险和矛盾的发生。
社会情绪是一种重要的公共管理资源,它不仅是一种社会资本,还是衡量社会治理的天平。因而,网络矩阵下的社会情绪管理应该按照一定的系统、一定的结构层次和一定的方式进行,横向和纵向的系统把国家、社会和个人乃至硬性资源和软性资源都纳入到一个整体中,形成一个纵横交织、拥有丰富公共资源的治理网络。在治理网络中,政府要主动介入网络空间中,既要发挥协调多方、订立规则的主导作用,又要让社会和个人有充足的自我管理情绪的空间。同时,在现实与虚拟之间,社会情绪的管理与监督并重,保证各项规则相互嵌合、配套实施,各主体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合作,并最终提升网络矩阵中社会情绪管理能力,构建和谐社会。
(作者单位: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研究院)